文/朱明先

(资料图)

暮春时节，一个春雨绵绵的夜晚，我喝了二两苞谷烧，往床上一躺，很快便入了梦乡。

梦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向我走来，说：“居士，吾乃仙界云中子。汝命中有仙，今夕相遇，此乃天意。现谓汝一天机：贵地黄狮寨有一天书宝匣，内置一天书。此书非兵书也，实乃贵地天史。书中所载，亦为天机，从未示人，古今概莫知。今分部记载解秘，特示之于汝，可借居士之口告诸世人。一时辰之内，汝可尽览。”说罢，云中子将一册保存完好的线装天书《武陵奇山志》递到我手里。

我如获至宝，如饥似渴地阅读起来，书页发黄，字迹清晰，内容丰富。转瞬间一个时辰就到了，云中子便笑着把书收回，说：“得罪!居士，时辰到，吾去矣。”说罢，飘然不见踪影。

忽然醒来，我才发觉自己刚才做了一个荒诞梦。因时间仓促，所阅内容也不多，我所记不甚真切，只能略述一二。

孔子误入索溪峪

楚昭王十五年，列国争雄，战乱频发。夫子携颜回、子路、子贡众弟子一行九人周游列国，讲学布道，游说权贵施仁政，弃兵戈。是年夏，夫子入荆楚荒蛮之地，遇困，楚昭王佑之。后至武陵郡，误入土司辖区至索溪。

夫子到此一览群峰雾霭，沟壑林野，飞禽走兽。惊呼：“此异域也!峰异林妖，其景可怖，其色可餐，此地不可久留矣!”

子路曰：“夫子以为何?”

夫子曰：“夫国之乱，士之责也，士不可惑于色。今国之不泰，民之不安，岂可若此乎?”

颜回曰：“玩物丧志，国恕可安乎?夫子言色之害也。”

众弟子皆以为是。夫子遂命弟子速去此境，勿勿再言，不予记之，在外必秘而不宣。

屈子赋诗武陵源

屈原，字平，春秋中期人，生于秭归，幼勤奋敏于学，性耿直，才大志报国，倡“美政”。因妒受排挤，楚怀王时，二度流放江南，足至湘、沅、澧水流域。晚年，其爱国怜民之心日剧，极悲绝之际，游武陵，虽暂慰疲心而憾终生，遂投汨罗江而终。

楚顷襄王二十年，屈子流放大庸。时值寒露，彼孤身一人，心情郁闷，遂觅坟茔，考墓志铭，无意闯入仙界禁山——张家界。但见奇峰突起，绝水潺潺，云蒸霞蔚，美轮美奂，彼为此罕世佳景所迷惑，所震惊，物我两忘，遂一路放浪形骸，手舞足蹈，纵声高歌，全然不顾劳顿。

至罗鼓塔，彼见一绝壁之上刻一醒目大字“禁”，遂吟道：“封界山为之禁兮，报大德之优游。”

至黄狮寨顶，彼吟道：“秀峰之可揽兮，怨天神之弄风云。”

走金鞭溪，彼吟道：“玉液之可濯足兮，伤野猴之顽皮。”

上腰子寨巅，彼吟道：“见奇山异水兮，愿乘骐骥以驰骋。”

临天子山，彼吟道：“惟天地之壮美兮，哀人生之须臾。”

依依离开之时，彼吟道：“至仙境之爽目兮，慰平生之无倚。”

楚顷襄王二十一年，秦将白起破楚郢都，楚亡。屈子悲绝之至，遂跳汨罗江以警世人。庸名士邓索源闻讯，无限感伤，遂作诗悼念屈子：“举身赴若水，英魂九州回。河鳗绕三闾，鸥鹭伤秭归。日月无颜色，哀云晴空垂。江流石不转，遗恨千古会。”

羲之悟道三千峰

王羲之，字逸少，东晋末年人，生于山东琅琊，年少随族迁居会稽山阴。七岁习书法，及至弱冠，技非寻常。其性恬淡，过不惑，流连山水，热衷于佛道书画。

永和十二年，逸少邀友李佳结伴游历。自东向西，游名山大川，访古庙名刹。重阳之际，入武陵，自天门山北上至宝峰山。

山上佛光普照，有一古庙，曰宝峰寺。逸少二人因拜佛而访至此，令其惊诧。庙前风光无限，异乎寻常：山崖奇秀，仙云缭绕，古木参天，珍禽异兽出没，天籁悦耳。王李二人惊喜，痴迷，感叹。

逸少赞道：“此人间仙境也!”

李佳应道，“然，不可多得也!”

二人即饱览宝峰山域内风景。是晚，宿宝峰庙。孰料，其居一宿竟为半月。之后数日，二人不顾荆棘挡道，虫兽出没，划木为路，结绳为梯，随方丈指引，先后游览百丈峡、索溪峪、天子山、杨家界、金鞭溪等处。每日，皆有惊喜。

及至夜深，逸少仍回味、陶醉于奇山异水之中。每日所见，犹历历在目：奇峰异石，千姿百态，或粗，或细；或高，或低；或大，或小；或凡，或异；或独立，或成对；或三五成群，或联袂成墙；或棱角分明、挺拔刚毅，或弱不禁风、万般妩媚；或刚中带柔、柔里藏刚，或洒脱随意、旁逸斜出……

凡山之奇姿异态，皆归于一字：美。

此为何也?羲之思之，顿觉座座石峰皆若字，其形各异，而意蕴隽永，犹以云雾之中石峰为最。俯瞰云中石峰，白云为纸，山峰为字，峰之随意，美之绝伦，此岂非天神气势磅礴之书法乎?

逸少思之悟之，愈思愈觉其味，愈悟愈觉其妙。之后，逸少遂以此悟为书道，力脱窠臼，革新楷书，重字之蕴蓄变化、挺拔多姿，进而创新草书。其流美俊逸之书风，流传后世，遂成书圣。

李白遗憾天子山

李白，字太白，盛唐诗人。文曲星——太白金星转世。生于翠叶，年少随父入川，居绵州青连乡。性格豪放，嗜酒，善诗；厌权贵，好云游。年十六，始游神州名山大川，潇洒随意；饮酒赋诗，信手拈来，浑然天成。其诗文浪漫豪放，与山川并存，与日月同辉。

天宝十一年春，太白与好友汪伦、卓然结伴云游江南，自岳阳楼向西入武陵。其时，天下盛传，武陵有世外桃源也。寻数月未得，心茫然也。

时值清明，太白一行逐澧水入荒山野岭。后至茅花界，跨界径往天子山。至山巅，眼前景色焕然一新，别开生面。数百翠峰傲然挺立，千姿百态，美艳绝伦，真乃天下绝景。李白和汪伦、卓然齐呼三声：“绝也!绝也!绝也!”为眼前所见，皆呆若木鸡也。

雨过初晴，云雾袭来。一团团，一缕缕，一簇簇，云雾如绵似纱，若梦若幻，在山崖间升腾，飘忽，汇聚。刹那间，白云已汇成云海，秀峰、怪石、奇花、异草、翠松及周围一切，皆没入云海之下。三人立于云层之上，目睹山间气象变幻莫测，遂不知所措。俄而，海面下沉，群峰缓缓升起，面貌非先前所见。座座仙山若隐若现，如舞榭歌台，如海市蜃楼。

“美哉!壮哉!”太白恍然大悟，问曰：“然矣，有酒乎?”

汪伦答曰：“仓促间，酒壶、笔砚及随身之物已坠山崖矣。”

太白慨然不顾，遂诗兴大发，顺口吟道：“天然一座御花园，奇山异水莫惊叹。此景只应天上有，人间仅在朝天观。”

未几，太白又作《武陵行》：“ 骚客说江南，春来江水绿如蓝；楚人谈武陵，千里逶迤下洞庭。武陵连波东南倾，梦随陶公桃源行。云台摘月三五尺，凝视人间达玉庭。澧水吸我心，引我至索溪。桩尾苍龙今安在?绿水荡漾猕猴啼。奇花异草幽涧生，飞瀑流泉分外明。路若羊肠崖如削，峰若青笋林若屏。三千雄兵布迷阵，八百佳丽献柔情。鼓声飞越九天外，娇吟婉转在耳鬓。莽莽苍苍起风雷，缤纷降临云中君……”

吟至此，太白欲一一抄录，却顿生遗纸笔之憾。俄顷，五支御笔在谷中冉冉升起，清晰可见，伸手可及。汪伦痴迷取笔，大步向前，失足跌倒。卓然急救之不得反成拙，二人一同跌入山崖，直落神堂湾。

转瞬间，继笔墨之后再失故人，太白悲痛欲绝。继而顿悟，此乃玉皇大帝之御笔，凡人岂可得之?

斯时，天色陡变，电闪雷鸣，风雨大作。不知历多时，太白闻汪伦、卓然在深谷中呼唤，忽然醒来，身已湿透，哽咽不成语：“故人已成仙，终归武陵源。吾欲求天返，恐非随其愿……”

末了，又道：“罢，罢，罢，魂之所归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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